万能日语
by admin
每周二是和老板meeting的日子。
这天我如往常一样来到老板办公室，恭恭敬敬地问了好，老板毫无征兆地对我说：“我们的paper中了，你准备一下，去日本开会，做个presentation。”
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，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，诚惶诚恐地说道：“日……日本……？可我不会说日语，在那里也没有亲朋好友，人生地不熟如何是好？”
老板闻听此言，脸色沉了下来，“呵，呵，呵，呵”冷笑了四声，便不再言语。我也很识趣地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。
星期四早晨，我再次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。老板见我来到，假装惊讶：“我没找你，你怎么来了？”我答道：“那日您笑了四声，不就是让我周四再来么？”“哈哈哈哈，孺子可教也”，老板听罢爽快大笑，随即又正色问我：“此次西行你到底去是不去？”
一听老板旧事重提，我不禁汗如雨落，低头答道：“我是十二分愿意去，只是日本距此有十万八千里，中间有重洋相隔，路途遥远，一路凶多吉少。况且岛国的风俗怪异，语言难懂，又有妖魔出没，我在那里寸步难行。自己逢凶遭难是小，若是有辱师命，让您颜面无光是大啊。”
老板摆了摆手，对我说道：“徒儿莫荒，为师传授你一句万能日语，可保你逢凶化吉，驱灾避难。不管在什么场合，不管对方说什么，只消你说出这句，立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，波涛骤息，风浪平静，可保得你的性命不说，管教你此次西行功德圆满。”
“万能日语？”
“正是。你有所不知，此句集日语之奥妙，炼圣理之精华。其可繁可简，能屈能伸。繁则包罗宇宙之万象，简则化归道法于自然。屈能察乾坤于指掌，伸有吞吐天地之玄机。你游历四方，却未必听说过世间竟有此句。即便是东瀛人，终其一生，也极少能说得出。”
我听罢大奇：“多谢恩师授句之恩。只是此句颇为玄妙，弟子根基尚浅，学艺不精，只怕无法领会其中奥妙，辜负了您老人家一片苦心。”
老板叹了口气：“唉，此句的确极难学会，要你即刻习得，也确实难为了你。不过全盘领悟纵然不易，但学得一成有一成的功用，识得一字有一字的好处。至于你能学到几成，就要看你的造化了。”说罢，他起身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：
“私は日本語を話さない.”
只见字体灵逸飞动，遒劲潇洒。虽然是用记号笔写成，但点划按奈有虚有实，斜钩侧挑张弛有度，笔画中锋又浑然有力。笔法隐现二王之灵秀，深含赵氏之劲骨，又不乏颜氏之沉稳。即便是用毛笔写成已为颇难，更何况是用记号笔，可见老板早已深谙此句日语之精妙，通过小小一支笔便使其淋漓尽现。
我正惊叹老板用笔的造诣，他开始一字一字地教我读，并给我讲解其中深意。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，我已经将此句背得纯属，并把其各种变化一一列举，又将其含义一一演说。老板见我已然学成，击掌笑道：“想当初老夫用了一整天才习得此句，想不到你竟用一炷香的功夫就已了然于胸。能收你这个好徒弟，真是大畅胸怀啊。”
我赶忙答道：“全仰仗老师您传授有方，弟子才能得此神句。恩师授业之恩，弟子没齿难报。”
老板的额头突然掠过一翳阴云，随即又转瞬即逝，变化之快，乃至我完全没有觉察到。
“什么难报易报，你今后闯出祸端，不牵连为师就罢了。从今以后，你不再是我的弟子，我也不再是你的老板。你以后不管闯出什么祸事，都不准说你是我的学生。你只管下山去吧。”
闻得此言，我满眼堕泪。老板见我站着不动，言道：“你还没听明白么？从今往后，你我不再是师徒。赶紧下山去吧。”
我见老板之意已决，只好缓身退出他的办公室，不住挥泪告别。把门关上，转身的瞬间，老板办公室的门化成了一堵墙，上面粉刷与周围无异，哪里像是瞬息之前还有过房门的样子。
我正愕然，老板隔壁的JC Liu教授走出他的办公室。我上前行礼，问道：“Liu师叔可知家师Gu老师的下落？”JC听了一愣：“什么Gu老师？本系从来没有过姓Gu的老师！”
听罢，我恍然顿悟，如梦方醒，朝那堵墙拜了三拜，径自下山而去。
坐145下得山来，回首仰望本拿比山巍峨耸立，山顶隐隐有祥云盘绕，只是那里已不再是我的地盘。寥寥数语，难以尽意，有诗为证：
来时凡骨凡胎重，今日身轻体亦轻。参悟东瀛玄妙语，辞师西去何堪行